明星创投三十年：从服装餐饮到资本市场

2015年4月，赵薇夫妇以每股3.9港币减持2.56亿股阿里影业，一笔便套现近10亿港币。赵薇因此获得“女版巴菲特”的美誉。（视觉中国/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11月2日《南方周末》，原标题为《从服装餐饮到资本市场 明星投资创业三十年》）

在刘晓庆投身商界的1990年代初，A股市场才刚刚成立，整个中国对于资本和资本市场也都缺乏足够认识。如今明星股东的造富速度，是当年的刘晓庆所不曾想象的。

从较低门槛的服装和餐饮，到专业性要求较高的互联网、金融等，明星投资渐渐有“由实入虚”趋势。A股一级市场、二级市场乃至新三板，都不乏明星腾挪转移的身影。

因为一条来得猝不及防的娱乐八卦，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莫名其妙伴随着彭于晏第一次登上娱乐头条。紧随其后，段子手集体出动的结晶“明星跨界做LP很正常”，更是第一次言简意赅地向大众普及LP这一投资术语。

LP，即为有限合伙人，是Limited Partner的英文缩写。2012年，张磊和去哪儿创始人庄辰超等人投资设立清流资本，成为后者的LP。2017年初，清流资本则与鹿晗等联合设立“清晗基金”。

清晗基金，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由明星参与设立的投资机构。早在2014年，任泉、李冰冰和黄晓明就宣布成立Star VC，引起娱乐圈和资本圈的强烈关注。Star VC的成立被赋予了宏大的历史意义，评论者将之称为开启了明星创立专业投资机构的新时期。此后，Angelababy的AB Capital、佟大为夫妇的悦佑资本相继成立。

演艺明星或多或少都有着一种职业危机感。明星投资鼻祖刘晓庆在1990年代就有了“演戏只能当‘生涯’，不能当‘事业’”的论调。一方面是出于“青春饭”的忧虑，另一方面明星们早已不再满足商演、片酬和品牌代言等单一收入来源，迫切需要开拓收入来源的多元化。

相较于以刘晓庆为代表的早期明星群体热衷于从事实业投资，如今明星们的商业投资领域更为广泛，不再拘泥于行业所限，从较低门槛的服装和餐饮，到专业性要求较高的互联网、金融等，并渐渐有“由实入虚”趋势。A股一级市场、二级市场乃至新三板，都不乏明星腾挪转移的身影。涨跌起伏中，赵薇日赚亿元的“女股神”称谓更是另一个进阶的投资神话。

刘晓庆传奇

刘晓庆不是明星群体中投身商海最早的那个，却是最知名的那一个。他们所上演的正是那个时代的“明星投资1.0版”。

1982年，深圳人喊出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沉闷的中国人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表达出对财富的向往。几乎在同时，刘晓庆在她那本著名的自传《我的路》中发出宣言：“我的每一分钟都是用来赚钱的。在现代社会，金钱和富有是一个人能力的证明。”

在那个激动亢奋的1980年代，刘晓庆已将事业触角延伸到商业投资领域。进入1990年代，她借《武则天》带来的盛名正式投身商海，并将第一站定在了与深圳毗邻的惠州。她成立一连串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如刘晓庆实业开发总公司、晓庆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北京刘晓庆实业发展公司、刘晓庆美容电器有限公司等二十多家企业。

1999年，刘晓庆入围胡润编制的中国史上第一份富豪榜，名列第45名。那一年，是刘晓庆的商业巅峰，她的励志故事口耳相传。

彼时，由于缺乏足够的权威财务报表支持，胡润对刘晓庆的财富估算只能依据以新闻报道等为主的公开资料。查询当年的公开报道显示，刘晓庆名下号称投资过亿的房地产项目就多达8个：在上海火车站附近购地300亩，建造不夜城；上海虹桥机场购地188亩，投资8亿修建名流城；在广东惠州购地200亩，投资1亿元兴建影视城……除此之外，她还计划开设美容学院，还要创立服装品牌，甚至要将投资版图拓展到国外。

那时，市场商业启蒙才刚刚开始，“92派”企业家群体才刚刚出山，妄言如“炸开喜马拉雅山变西北为降雨区”还能被冠以宏伟和浪漫的名号。在一片亢奋的求富萌动中，刘晓庆的财富传奇仿佛打开一扇大门，尤其给同行的女演员们打了一剂猛烈的鸡血。她们也开始走入商场——因主演《杨贵妃》闻名的舞蹈演员周洁、《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刘三姐》中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百花奖影后宋佳等一众知名演员纷纷转舵。带有极强个人品牌痕迹的“周洁时装精品公司”“宋佳投资企业有限公司”“刘三姐实业公司”应运而生，涉足于她们并不熟悉的房地产、旅游、服装行业。

刘晓庆以极短的时间登上了商业巅峰，随后又因深陷“税务风波”迅速滑落谷底。刘晓庆后来的辩护律师评价，“刘晓庆会挣钱、懂挣钱，却算不上一个商人”“连基本的财务知识都没有”。她开设的很多公司，最终都以倒闭结业。

随着刘晓庆的偃旗息鼓，这一波的投资高潮也渐渐回落，一众明星大多在大潮退去后选择回到老本行，重操旧业。

反倒是运动员出身的李宁，在放弃健力宝总经理助理之位后，并适时砍去与体育服装无关的多家企业，专注于李宁体育服装品牌的运营，数十年如一日，至今依然堪称明星投资创业的楷模和榜样。

服装餐饮之路

潮起潮落，后继的明星们在风光无限之余仍不免居安思危，早谋退路。

“我现在还算不错了，但演员这职业不可能干一辈子，想自己做公司。”吴秀波在2012年的这番感慨多少能代表一部分明星的心声。吴秀波早年开过美容院，卖过服装，做过餐饮，但都没能做得长久。他自嘲，做餐饮除了把身体吃成大胖子外，并没有赚到什么钱。

服装和餐饮，都没有高准入门槛和高资金投入，但毛利率和净现金流却十分可观。薛之谦与前女友因经济纠葛，诉诸公开舆论，却意外爆出合作三年共赚得2000万元的事实。这也在另一个侧面印证着这一行业对于明星的吸引力。2017年上半年，A股纺织服装行业销售毛利率达到29.33%，仅次于食品饮料、休闲服务、医药生物行业，位列第四。

“四间变八间，八间之后上市，上市以后再集资，接着就是炒股票，然后再炒地皮，接着再分拆上市。”周星驰在《食神》中的台词毕竟只是台词。相较于服装行业，餐饮始终难以完全摆脱让人烦忧的食品安全问题。

“很高兴遇见你”，是由韩寒和朋友在2014年共同投资的餐饮品牌。其在广州的门店开业时，生意异常火爆，晋升人气爆棚的网红餐饮店。但在此后却频频遭到各种问题困扰。

2015年6月，“很高兴遇见你”位于上海市普陀区的一家门店因未取得餐饮服务许可被主管部门罚款3万元；2017年1月，奉贤区一家餐厅因餐具大肠菌群超标被主管部门处以警告。无独有偶，包贝尔参投的辣庄火锅店也在今年3月被曝鸭血用牛血兑水而成的新闻。

2017年2月，清流资本联合艺人鹿晗、新希望集团共同成立清晗基金。（视觉中国/图）

爱上资本市场

虽不同于服装和餐饮可每日产生净现金流，但资本市场的财富放大效应，使得股权尤其是上市公司的原始股，近年间成为明星们的最爱。

在刘晓庆投身商界的1990年代初，A股市场才刚刚成立，整个中国对于资本和资本市场也都缺乏足够认识。如今明星股东的造富速度，是当年的刘晓庆所不曾想象的。

2009年10月30日，华谊兄弟（300027.SZ）登陆创业板，成为国内影视第一股。其招股书显示，导演冯小刚持股288万股，导演张纪中持有216万股，黄晓明持有180万股，罗海琼持有54万股，李冰冰、任泉和张涵予均持有36万股。

随着华谊兄弟成功IPO，上述明星也赚得盆满钵满。以冯小刚为例，其妻徐帆在2014年华谊20周年庆典上就透露，冯小刚套现了2亿多元，仅纳税就有4000万元。

影视公司与明星共同分享资本市场带来的财富放大效应，也是在长远利益上绑定明星的必要之举。这也正是股权激励制度被比喻为“金手铐制度”的具体表现。华谊兄弟开创和奠定了“影视公司+明星股东”的模式。此后，明星股东几乎成为影视类上市公司的标配。

开过餐馆、倒腾过服装的吴秀波有关“演员不能干一辈子”的担忧，在2016年应该得到了极大的舒缓。幸福蓝海（300528.SZ）2017年中报显示，吴秀波持有幸福蓝海558.9万股。10月18日，幸福蓝海报收14.97元/股。照此计算，吴秀波持有的股票市值为8366万元。

在公司上市之前提前进入，自然是最好的暴富良机。不过，也有马失前蹄的先例。

2013年6月23日，李冰冰和任泉投资的华博鑫业以7600万元火线入股祥云飞龙，其中李冰冰出资1520万元，任泉出资380万元。仅在不到4个月后，祥云飞龙借壳圣莱达（002473.SZ）的方案公布，圣莱达连续7个涨停，股价直线飙升。虽然借壳最终没有成功，但两人还是由于突击入股而陷入涉嫌内幕交易的质疑中。

除了一级市场，在二级市场和新三板也频频闪现明星们的身影。

2014年12月，赵薇及丈夫黄有龙出资31亿港币，在股价低点以每股平均价1.6港币购入逾19.3亿股阿里影业，成为阿里影业第二大股东。在次年4月，赵薇夫妇以每股3.9港币减持2.56亿股阿里影业，一笔便套现近10亿港币。当时，赵薇便获得“女版巴菲特”的美誉。由于与马云熟识多年，赵薇又不免陷入新一番争议当中。

相对于A股和港股市场的大出大进，也有不少明星偏爱新三板。10月10日，奥运冠军田亮之妻叶一茜以700万现金从持有者中电科汇的实际控制人杭玉星手中收入科电瑞通公司的70%股权，成为其实际控制人。同时，科电瑞通的主要业务将会在12个月内从火电锅炉节能环保整体解决方案调整为，从事影视剧投资、制作和艺人经纪相关的文化娱乐业务。

明星投资人

做投资人，成为明星们眼下流行的一种身份。

著名歌手胡海泉在成立海泉基金后，便鲜有参加演艺活动。胡海泉除了自己通过了基金行业从业资格证考试外，还聪明地选择与实力更为雄厚的专业投资机构合作。在海泉基金成立当年，胡海泉便和老鹰基金合作成立“海鹰基金”，重点投资产业链上的优质文创企业；与中科招商合作，共同出资设立中科海泉影视文化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当然，作为明星还有更为讨巧的做法——直接在粉丝中寻找到合作者。清流资本与鹿晗成立清晗基金，而前者的董事总经理王梦秋除了是前百度产品技术的VP，更为重要的身份是鹿晗的忠实粉丝。

如果说刘晓庆在二十多年前奋力拉开明星投资从商的大幕，“赵薇们”则在此基础上修炼迭代，进阶至“明星投资2.0时代”。他们的团队更专业，在商业疆域中更主流，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或许是想透彻了，蛰伏多年的刘晓庆在2015年再次出击。她设立的上海市刘晓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资500万，入股P2P企业——深圳市前海理想金融控股有限公司，出资比例为5%。后者的法定代表人为马化武，正是马化腾的堂兄。